第三十五章 負荊請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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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秋爽朗,涼意漸濃。轉眼間已接近中秋,而金雀臺內卻是異常的安靜。陽成龍自從敗回來後,兵力大減,將士勢氣低落,不但如此,就連盤龍灣也被攻破,陽成龍感到從未有過的蕭條與失落。還好陽成虎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,積極地操練兵馬,激勵將士,鼓舞士氣,不但如此,他還帶領將士在縣鎮內收割糧草,征召壯士充軍。
而陽成龍卻因為自己的父親被賊寇關押在牢獄,而幾度的傷心過度,昏迷不醒。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,虎躍城被蒼九宮奪占,自己的父親被關在牢獄內,生氣未蔔。盤龍灣又被攻破,自己的五萬大軍削弱到兩萬,如今各部將領士氣低落,完全喪失了鬥志。就連自己上呈朝廷的書信以及信使一直未見回返,陽成龍內心的焦躁可以不言而喻了!如今他最希望的便是有一支軍隊前來支援,同時也希望能將自己的父親接回來,共同抵禦強敵。然而這也只是他內心的希望而已,與外界不通聯絡,何來援軍?打開金雀臺的大門,就會迎來強敵的強烈進攻,對縣鎮毫無益處。陽成龍熬煞苦心,百無一策,只得一邊操練兵馬,一邊苦等無名的援軍。
黃葉雕零知秋冷,世事歷盡惜歲少。花開花謝,潮起潮落,人生亦如此。而當一個人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後,勢必會不斷的反省自己,醒悟自己。開始尋味生活,覺悟人生,進而開始懂得生活,珍惜餘下的時光。而這段轉折不僅是上天賦予每個人的命運,也是在人生裏程碑裏的一個重要過程。毫無例外,陽奉違也是這樣的人。
自從他被關押在牢獄內後,對世事就有了新的認知,致使他的內心充滿愧疚與懊悔。這次肖邦將他們救出來後,陽奉違羞愧難當,真不知如何面對他們。
夜幕降臨,幾個人逃出虎躍城,不知該去往哪裏,後來幾個人找到一口山洞,入洞歇息。長途跋涉,幾個人饑腸轆轆,困乏不堪,坐在石塊上不願動彈。大家都不說話,氣氛十分的壓抑,十分的尷尬,陽奉違很清楚,大家之所以這樣,都在怨恨自己。陽奉違也感到愧疚,只見他滿臉的慚愧,他道:各位,都是我不好,我不該聽信蒼九宮的話,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,是我對不起大家,請你們原諒!說罷施禮謝罪,肖邦不知該不該原諒他,於是道:大家都餓了吧,我去打幾只野兔。說罷轉身離開,火風急忙道:我去幫你。說罷他也跟著去了。陽奉違很明白,他們是在故意回避自己的歉意,還好陶世謙對他的道歉予以原諒。陶世謙道:城主啊,他們年輕人心高氣傲,不容易理解他人,你呀就別往心裏去。你也是受小人蒙蔽,一時糊塗才會導致如此的結局。我相信只要咱們團結一致,定能鏟除蒼九宮他們。陽奉違感激涕零地道:陶兄,這麽說你原諒我啦!謝謝你陶兄!說罷躬身施大禮謝罪,陶世謙急忙將他扶起,道:什麽原諒不原諒的,所謂金無足赤,人無完人,知錯就改,善莫大焉。你呀,不必如此!其實這些話已被洞外的肖邦與火風聽到,原來他們並未走遠,兩個人在洞外商議是否原諒陽奉違,結果聽到了陽奉違與陶世謙的那翻話。肖邦等人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的惱恨,但是如今陽奉違已反省了自己的過錯,事已至此,又怎好再去追究過往呢!
過了好大一會的功夫,肖邦和火玉貴帶著一只山鹿和兩只野兔回到了洞裏。幾個人剝皮毛清內臟,生起篝火,烤起野味來。不大會兒,香氣四散,肉嫩味鮮,一身的疲憊與饑餓,被這頓豐盛的野味抹去。
食罷,陽奉違道:那火玉貴故意放過我們,很有可能會遭遇不測。之前他主張仇易天,讓我寫書信求助於馬氏山莊的馬登雲,可是過了這麽久,虎躍城卻沒有絲毫的動靜,想必是那馬登雲對我懷恨在心,不肯相助。陶世謙道:火玉貴真義士也!只可惜他的師傅…,哎!既然仇易天在馬氏山莊,那咱們現在應該去找馬登雲,單憑咱們幾個人是對付不了蒼九宮的。肖邦道:如此最好,咱們先找到仇大哥,再作商議。火風道:如果我師父在就更好了。這句話說得陽奉違羞愧不語,陶世謙急忙道:好了,還是早些休息吧,明天一早咱們就起身馬氏山莊。
這天夜裏,肖邦失眠了。他想到了自己當初與江宏彬擄獲馬玲兒的事情,悔恨自己當初的行為。在他心裏他十分感謝古萬風與仇易天,因為是他們原諒了自己,使得自己有了重新改過的機會。人與之間本就該如此,如果沒有了原諒沒有了機會,人與人之間是沒法共存的。肖邦帶著這份感激,回到鷹愁澗,苦練絕技,為的就是消滅南宮奎還自己一個公道。在鷹愁澗裏,他跟著自己的叔父肖乘風每天不停的練習飛刀,這種無間刀的絕技,沒有一百年以上的功力很難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。
這一天肖乘風把侄子叫到面前,說了一翻肺腑之言。他道:邦兒,叔父這一生過的很孤獨,在這鷹愁澗待了半生有餘,唯一的開心與自豪就是我有生之年還能與你相處,是你讓叔父感受到了家的滋味。我現已年邁,不能久活,一身功力不能濟世安民,徒留無義,我欲將平生所學傳授於你,希望你能繼承叔父自創的這套無間刀法,走出低谷,匡扶正義,有所作為,為咱們肖家揚名立身,光宗耀祖。肖邦聽到叔父的這翻話,頓時濕潤了眼眸。在肖邦小的時候,就沒了父親,肖邦的母親患有重疾,不久托孤於肖承風。可當時的肖承風是一江湖浪子,並無妻妾,而且到處有人追殺他,如何餵養侄兒使他一籌莫展,無計可施!後來好朋友火麒麟知道了這件事,便提出收養肖邦,肖承風當即下跪謝恩。為了能使肖邦健康成長,肖承風經常去山林裏捕捉獸類,以拱奶源。十幾年從不間斷,之到自己的雙腿被花豹咬斷,墜入鷹愁澗,至此便消失在江湖。肖邦根本不知道,自己的叔父如今靠的是柘木做的假肢行動,而這一切肖承風從未讓肖邦知道過。後來火麒麟將這些事告訴了肖邦,肖邦難受了整整一個多月。聽到叔父對自己的期望,肖邦內心充滿了無限大的力量。
肖承風將六十六年的功力盡皆傳授給了肖邦,如今的肖邦不單擁有了七十多年的功力,而且還學會了無間刀與孤魂掌。起初肖邦練習無間刀與孤魂掌,由於功力不夠吃盡了苦頭。肖承風要他每天拿著飛刀擊斷懸掛的鴻毛,而且鴻毛被斬斷的那一瞬間不能有一絲擺動,只有做到這些,才能修煉無間刀的第二步。除此之外,他還要肖邦用手掌拍擊缸裏的水,而且水面不得有波紋和濺起水珠,以此來修練孤魂掌。肖邦為此常常廢寢忘食,習不得法,千錘百煉,終無所獲。如今有了七十多年的功力,練習起來得心應手,易如反掌,真正是一日練成三秋功。
大功告成後,他拜別了叔父,帶著叔父莫大的期望和驚顫世人的絕技,離開了鷹愁澗。之後他先去了古狼山看望自己的恩師火麒麟,從恩師的口中得知了虎躍城變故的消息。肖邦登時就想到了仇易天與古萬風,他擔心真武派會有不測,便即刻辭行師傅,下山去往真武派探個究竟。火麒麟見徒弟急公好義,大有狹義之風,心底裏無比欣慰。臨別前火麒麟語重心長地對徒弟說道:涉身江湖,不比故土鄉鄰,凡事要多一份擔待,少一些怨憤,方能久安。江湖之道我不願涉足,我想退出江湖,在這古狼山修養生息,了此餘生。蒼九宮老謀深算,南宮奎陰險卑鄙,再加上萬無醉那些奸惡逆賊,不知道會做出多少損人利己的事情來!眼下虎躍城惡風肆虐,狼行狗竄,以致於百姓苦不能言,道路以目。勢態毒劣,堪比董卓在世,慶父不死啊!你即習得絕藝,理應有所作為,為師希望你能救城中百姓於汙潭,還武林正派於安寧。
肖邦聽到師父說的這些話,感到了沈重的使命感,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壓力。他不願做什麽大俠英雄,他只是想為自己的良心與世間的正義做點該做的事情而已,他帶著這種宿願,辭別恩師來到虎躍城。以他的武功,虎躍城的城墻與士卒跟本阻礙不了他,經探問得知陽奉違他們被關在牢獄內,肖邦趁著夜色潛伏在西部牢獄附近,俟機而動,結果成功地將陽奉違他們就出來。
第二天,他們一行人來到一家客棧。肖邦打開錢袋,發現沒了銀兩,只剩下一些銅銖與鐵銖。他道:幾位,我身上沒了銀兩,銅銖也不多了,恐怕要將就一下了。陽奉違滿臉的失望,他道:唉呀!我打算泡個澡,換身新衣服,然後好好吃上一頓,再好好地睡上一覺。這下好了,沒錢!要是在虎躍城,我管保你們吃好穿好…我,話未說完就被火風截住了,火風道:餵,這不是你的虎躍城,你哪來那麽多的要求!醒醒吧你!陽奉違覺的有失臉面,很是生氣,陶世謙道:好了,咱將就著湊一晚吧。肖邦道:你們這樣去見馬登雲,恐怕不太合適,還是洗洗換身幹凈的衣服比較妥當。陽奉違急忙道:聽聽,怎麽樣?我說的有道理吧!這叫英雄所見略同!
火風並未答理他,陽奉違見沒人理他就不再言語。這時肖邦從懷裏取出一塊錦玉,道:這是我肖家的傳家之寶。我叔父說,這塊錦玉乃是東晉皇帝司馬睿當年賜給我們家肖家高祖的。我想先把它押在這裏,等有了錢再贖回來。陶世謙與火風極力的反對肖邦當玉,就連陽奉違也不同意肖邦拿傳家寶作抵押,換取吃喝。陽奉違感到很愧疚,他道:我這人不太會說話,我剛才那些話,你不用放在心上,我雖然在虎躍城衣食無憂,可如今畢竟是出門在外。剛才火兄弟說的有道理,我已經不再是那個衣食無憂的城主了,讓我體驗一下疾苦的生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這翻話說的陶世謙與火風頓時對陽奉違刮目相看,但卻不知陽奉違是否由衷而言。肖邦道:你能說出這翻話,就說明這塊玉押的有價值!說罷轉身來到櫃前,將錦玉押給店家,那店家道:您可是大財主啊!就這塊玉至少可以換取一萬兩黃金吶!這是前朝皇家的錦玉啊,話沒說完,火風上前斥道:你哪來那麽多廢話!這塊玉先押在這裏,日後還回來取回呢!你少打歪主意啊,否則我取你狗命!那店家不敢多言,按照肖邦的吩咐,忙活去了。陽奉違等人見肖邦如此大義,對他由衷的十分敬佩!陽奉違更是許諾,要替肖邦贖回錦玉,以示誠謝。幾個人梳洗打扮過後,要了幾樣可口的肉類與酒水,吃的酒足飯飽!第二天一早便速速離開,去往馬氏山莊。
幾個人路上不敢耽擱行程,披星戴月的終於趕到了馬氏山莊的地界。這些天,馬氏山莊上上下下都忙活著整備軍械,準備十日後發兵金雀臺。馬登雲為此事經常忙到深夜,不是商討策略就是反覆預謀戰事,最終定下計劃兵分兩路,一面佯攻盤龍灣,另一面強攻金雀臺。其目的是以金雀臺為根據地,對戰蒼九宮與鮮於修禮。
其實,馬登雲很想攻打虎躍城,因為虎躍城界域廣闊,而且富甲一方。他之所以不發兵,是因為他在忌憚著陽奉違。他心裏很清楚,如果派兵攻下虎躍城,那麽城主會依然由陽奉違來做,日後說不定還會與自己為敵,此舉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若是自己強攻會遭到南梁大軍的圍剿,故而他始終沒有答應關龍子他們攻打虎躍城的請求,而是借著為楊忠報仇,為江湖除害的名義占領金雀臺與盤龍灣。他忙裏忙外的親自安排戰備,查點器械糧草,所有的滾木雷石,青油火硝和強弓硬弩以及戰車甲船,每查點過後都會記錄在冊,以防盜損,而且每場戰役所需軍資多少,都合算大約。由此可見馬登雲粗中有細,細中有精,假以十日,將帥之才不遜於楊氏兄弟!
這天中午,馬登雲正與楊忠等人觀看地圖,商議戰略,忽然有家丁來報,說陽奉違來到莊口,馬登雲登時心血來潮,殺氣騰升。不過他有些驚訝,道:陽奉違不是在虎躍城的大牢裏嗎?怎麽可能來到這裏!那家丁道:莊外不止陽奉違一人,他還帶了三個人。他們說要見你。馬登雲道:見我?我正擔心陽奉違死了呢!沒想到他今日送上門了,馬氏族人的血海深仇,就報在今日!說罷帶著馬氏的族人以及諸多英豪來到山莊大門口。等他們來到山莊大門時,陶醉還有仇易天都驚喜交集,頗為高興。一翻簡述過後,親人相惜,好友相聚。然而馬登雲卻是一臉的沈怒,不但是他,就連關龍子也是怒目而視,而此時的陽奉違卻是愧疚難堪,不知所舉。這時,陶世謙看出了微妙,他剛要開口勸解馬登雲,突然馬登雲抽出配劍,刺向陽奉違。也許是陽奉違心懷愧疚,未有防備,或者說是馬登雲武藝絕倫,超及以往。馬登雲的劍正刺在陽奉違的右胸口,然而陽奉違並沒有反抗,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,每個人都是始料未及的。陶世謙等人急忙上前救治陽奉違,關龍子卻道:不必救他,他這人心底醜惡,陰險卑鄙,死有餘辜!陽奉違滿臉的懺悔,看著關龍子,突然負傷跪在馬登雲和關龍子面前,但卻沒有說話,也許這就是他表達懺悔的一種形式吧!而關龍子見到他這種情況,心底不由得一動,心想:看來陽奉違是真心悔改,如果我繼續為難他,卻顯得我一個堂堂教主,心胸狹隘,哎!算了吧,一切都已經過去了,沒什麽可恨的。由此可見關龍子真是一個海納百川,顧全大局之人!這時,肖邦急忙掏出止血散,撒在陽奉違的傷口上,幫他止血。
馬登雲道:各位不必驚慌,我這一劍是為我馬氏族人刺的,陽奉違殺害我馬氏一族三十七人,此仇若不報,叫我如何面對其它族人!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!陶世謙急忙勸阻道:馬莊主請息怒!陽奉違已知悔改,他這次來貴莊是特意向你們謝罪的!還請馬莊主息怒啊!關龍子道:馬莊主,本來我不打算饒恕他,可是死者已矣,一切都已經過去了,冤家宜解不宜結。既然他冒死前來,可見他卻有悔過之意,否則他今日也不敢來此。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,馬莊主,你就饒恕了他吧!馬登雲看了看關龍子,道:關龍兄,你,你怎麽也為他求情?他可是殺死你女兒的兇手啊!不行,無論如何,我不能饒恕他!楊氏兄弟雖不太了解其中的緣故,但是後來也聽陶醉對他們講過此事,兄弟倆出於情面,也為陽奉違向馬登雲求情。緊接著仇易天等人也都為他求情,雖然仇易天知道陽奉違以往的人品,但是那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,更難得的是陽奉違知道痛改前非,前來負荊請罪,這使得關龍子他們放棄了舊恨,重新接納他。
馬登雲見楊氏兄弟也為陽奉違求情,氣的臉色鐵青,渾身栗抖。馬登雲看了看楊氏兄弟以及其他人,然後又回過頭瞅了瞅陽奉違,道:好一個陽奉違,做了那麽多損陰喪德的壞事,竟然還有人為他求情!好,我就看在各位英雄的面子上,暫留他一命,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來向我死去的兄弟謝罪!說罷撤劍回莊。馬登雲走後,肖邦道:既然馬莊主不肯發兵解救虎躍城,咱們還呆在這裏幹什麽,以我看咱們不如殺回虎躍城,我就不信對付不了蒼九宮!陶醉道:沒錯,與其在這裏苦求與他們,還真不如咱們自己殺回去的痛快呢,大不了魚死網破!陶世謙道:什麽都先別說,趕緊找家客棧給陽奉違治傷要緊。
老少英雄來到一家客棧,請去郎中,幸得馬登雲劍峰偏斜,傷無大礙。不過,如何能解救虎躍城之圍,使得陽奉違百抓撓心,不知所措!關龍子道:憑咱們這幾個人,去對付蒼九宮他們還行,但卻對付不了他們手下的千軍萬馬!我們沒有兵馬是解救不了虎躍城的!陽奉違看了看關龍子,慚愧地道:關龍兄,對不起!你能原諒我嗎?關龍子聽到他的道歉,心裏很是不爽,但是他並有表現出來,關龍子沈默了片刻,嘆了口氣道:算了,一切都過去了,只要你痛改前非,我們大家都原諒你。陽奉違聽到這話,登時流下淚水,道:我,我謝謝各位大人大量!哎!一切都是我的過錯,就讓我一人承擔吧!我明日還去找馬登雲,請求他發兵。他只是對我一個人有仇,只要他能發兵解救虎躍城,就算他殺了我,我也認了。關龍子道:如果你去了之後,他們殺了你而又不發兵解救虎躍城怎麽辦?陶世謙道:是啊,倘若如此豈不是白搭上一條性命!陽奉違滿懷愧疚,雙眼充滿了憂郁,他嘆了口氣道:生有何喜,死有何悲?我陽奉違已入花甲,多活幾日又有何意義?何況以我的死換取全城的百姓,死的其所,毫無遺憾!就當是為自己的罪惡贖罪了!陶世謙道:這樣如何,讓陶醉跟你一起去,如果馬登雲對你不利,陶醉可以帶你回來,至少可以保全性命。經過一番商議,由仇易天與陶醉跟著陽奉違去馬氏山莊,到了之後,馬登雲依然冷眼橫對陽奉違,未及陽奉違開口,馬登雲抽出佩劍,對著陽奉違的左臂就刺,而陽奉違依然沒有躲避,眼睜睜地看著劍鋒刺入自己的臂膀。劍尖戳刺的撕裂疼痛感,並沒有讓陽奉違有絲毫的動容,毅然從容不迫的接受著馬登雲的劍擊!陶醉與仇易天有心向前阻擋,卻被陽奉違制止了。他們二人只好站在那裏看著陽奉違受折磨,不過他們倆也明白陽奉違的意思,只是於心不忍罷了!然而陽奉違這一舉措,使得陶醉與仇易天包括馬登雲在內,都對陽奉違欽佩不已。因為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男子漢,真正意義上的敢作敢當,真正意義上的志士仁人!
這時就聽馬登雲道:陽奉違我可以發兵解救虎躍城,但是你要為我死去的兄弟賠罪。我死了三十七名兄弟,我要刺你三十七劍,然後你在去墳場跪守三十七日,我便整頓兵馬解救虎躍城,你意如何?馬登雲說出這樣苛刻的要求,陶醉與仇易天都覺得太過分了,但是陽奉違卻昂然地答應道:好!一言為定!陶醉與仇易天都為陽奉違感到擔心,如果身受三十七劍,那豈不是要了陽奉違的性命!性命丟了,言而無信又當如何?仇易天急忙道:馬莊主,不知你這三十七劍怎麽個刺法?馬登雲道:我可以分三十七天刺他,每天刺他一劍。也可以一天刺他三十七劍,他自己可以選擇。陶醉道:馬莊主,你這不是活活的折磨人嗎?這種事換做誰也受不了啊!馬莊主,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?陽奉違捂著傷口道:你們…都別說了,…我今日來就是要…接受懲罰的,只要他肯幫咱們…就…行。仇易天見陽奉違失血太多,就與陶醉一同攙著陽奉違乘著白鶴離開了馬氏山莊。臨走時馬登雲狂妄地道:明天再來,還有三十五劍呢!
其實,馬登雲不想殺掉陽奉違,因為陽奉違一死,他怕沒有理由去攻打虎躍城,反而會引來南梁的大軍。畢竟他是城主,是南梁的朝廷命官,有他求著自己發兵,自己膽子更壯一些。事到如今,每個人都放下了自己的個人恩仇,共同抵禦著蒼九宮,保衛著全城的百姓。很多次陽奉違想要將虎躍城失陷的事情呈報梁帝,由於虎躍城屬於塞外邊境,路途遙遠,而且又沒有通關文書以及印綬,最終無法傳遞。即便是傳遞了此消息,也會遭到梁帝的真假疑慮,更有甚者,還會被朝廷以玩忽職守,蓄謀篡逆等罪名,夷株三族,陽奉違只好忍受著痛苦哀求別人的支援。回到客棧後,又請來郎中醫治。關龍子道:沒想到我在馬氏山莊住了那麽久,卻沒有發現馬莊主竟是這麽不通人理的人。他提出那樣的要求,還不如直接把人殺了的痛快!陽奉違道:如今虎躍城失陷,盤龍灣也被萬無醉占領了,金雀臺四面都是南海二魔的伏兵,眼前這種局勢,不得不考慮請求支援,咱們沒有兵馬,是不可能抵禦他們的。
生來如行路,情義度無數。善惡難真偽,謂我是罌粟。
幾個人頓感躊躇,沈默不言。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使得馬登雲放下個人的仇恨,支援虎躍城。晚飯備齊,幾個人皆無食欲,昏昏地躺在床上,楞是不眠。然而馬府裏的馬登雲卻不同,此時的他非常的開心,非常的爽朗,眉目之間喜悅狂飛,言語之中吉慶連連,渾身上下激情四射,因為他的夫人即將臨產。
這天夜裏,月黑風緊,陰霾重重。馬登雲的妻子岳氏挺著大肚子,躺在床上,旁邊站著六七名穩婆,桌子上放著棉褥、熱水、毛巾、剪刀、蠟燭。安慰聲、加油聲、痛哭聲接連不斷,環繞著整個房間,讓人既感到振興又感到疼痛!而另一邊的馬登雲在庭院內邁著著焦急而又愉悅的步伐徘徊不停,他在擔心著妻子的身體狀況,他在期待著新生命的誕生,他在擔心著…,他在期待著…!過了半個時辰,房間內忽然傳出幾聲驚叫,馬登雲急忙推門入屋。他登時傻了眼,癱倒在地上,他的面色驚慌蒼白,眼神惶恐無力,他看到的不是期望而是更多地擔憂與不安。原來,岳氏難產,垂死掙紮,生產不順導致出血過多昏迷不醒,生下的孩子五官畸形,堪似貍貓,全身烏青,已無生息。那岳氏已被穩婆擦拭凈身,用被褥包裹後擡入內側止血醫治。孤零零地房間裏就剩下馬登雲與那剛生下永無生息的孩子,其他人都在忙著醫治岳氏。馬登雲心如刀絞,肉似鉤踏!面無表情的看著那躺在棉褥裏的孩子,一言不發,一動不動。
不知何時,管家馬福走進來,喚起了馬登雲。馬登雲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出這間產房,馬福陪著他來到了客廳。馬登雲始終是一言不發,而馬福卻是不停地安慰他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,馬登雲的情緒似乎緩過來了,但是依然沒有開了口說話,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的門檻發呆。馬福明白他此時的心情,就沒再多說什麽,自己退出房間,讓馬登雲一個人冷靜。馬福不敢回自己的住處,他急忙來到醫館,詢問岳氏的病情。又命下人從賬房擡出一箱黃金,送到醫館。馬福召集所有的醫者,道:你們都給我聽好了,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,都一定要治好莊主夫人,這一箱黃金都歸你們。如果治不好,你們誰也走不出這間屋子!這些人不敢怠慢,對岳氏倍加護理,細心治療。經過三個時辰的取穴針灸,岳氏蘇醒過來,馬福得知後,急忙來到客廳告訴馬登雲。這時的馬登雲終於從覆雜的情緒中走了出來,神情慌糜地道:夫人現在何處?身體如何?馬福道:夫人在醫館,已無大礙。二人快步如飛,來到醫館,馬登雲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,心疼不已。岳氏一臉的慚愧與內疚,看著自己的丈夫,滿眼的淚水不聽使喚地流下來。
馬福屏退下人,將房門關上自己也退了出去。馬登雲坐在床邊握著妻子岳氏的雙手,不住地安慰她,岳氏聽到丈夫的理解與包容哭得更加悲痛。此時此刻,誰也不清楚馬登雲的內心是何種心態,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,對於發生在自己身邊的這種事情,任何人都是無法接受的。人生無常,生命有限。從這一刻馬登雲似乎在反省自己,也許他在尋找某一種解救的措施,或者說是一種合理的解釋。
第二天馬福來見馬登雲。馬福道:莊主,楊將軍說兵馬已經備齊,只是將士們離開家鄉,遠征禦敵,恐家中老小牽掛。楊將軍的意思是先撥一些銀兩分與他們,讓他們送回家,依安家眷。你看…?馬登雲此時根本沒有性情關註這個了,他懶懶的道:多少錢?馬福道:楊將軍大概統計了一下,咱們的將士一共有五萬人,每一個人…,話未說完,就聽馬登雲不耐煩地道:我問你需要多少錢?馬福見他生氣就沒多加解釋,直接道:需要十五萬兩。馬登雲登時大怒,他道:十五萬兩!拿我當金庫啊!真是豈有此理!馬福道:莊主息怒,小不忍則亂大謀啊!當初你不是說了嗎,要這些人為你所用,打下虎躍城以及龍、雀兩地,此時若不依他們,會使得他們負於我們的!馬登雲一臉不耐煩,他道:好了…好了,你自己看著辦吧!千萬要記住,別讓他們在咱們背後打什麽鬼註意!馬福又道:如果陽奉違來了怎麽辦?馬登雲道:讓他滾回去!我現在沒心情理會他,任何人我都不想見,你也下去吧。說罷一擺手,示意馬福退下。
馬福退出後,馬登雲依靠在座椅上,不知怎麽了,不知不覺中昏昏入睡,也許吧,是他這些天太過勞累了。睡夢中他夢到一個道長,對他微微一笑,然後道:你最近幾日丁財兩虧,是有陰氣交惡所致。我能解除掉你的晦氣,不知你願不願意讓我幫助你。夢中的馬登雲驚喜萬分,求之不得,醒來後卻發現是一場空夢。他仔細的回味了一遍睡夢中的情節,那道長說的與自己的事情正好相符,馬登雲越發的覺得好奇。甚至他想專門請來一位道長,為自己的宅院看看風水,占蔔一卦,鎮宅辟邪,除去晦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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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陽成龍卻因為自己的父親被賊寇關押在牢獄,而幾度的傷心過度,昏迷不醒。因為他很清楚自己眼下的處境,虎躍城被蒼九宮奪占,自己的父親被關在牢獄內,生氣未蔔。盤龍灣又被攻破,自己的五萬大軍削弱到兩萬,如今各部將領士氣低落,完全喪失了鬥志。就連自己上呈朝廷的書信以及信使一直未見回返,陽成龍內心的焦躁可以不言而喻了!如今他最希望的便是有一支軍隊前來支援,同時也希望能將自己的父親接回來,共同抵禦強敵。然而這也只是他內心的希望而已,與外界不通聯絡,何來援軍?打開金雀臺的大門,就會迎來強敵的強烈進攻,對縣鎮毫無益處。陽成龍熬煞苦心,百無一策,只得一邊操練兵馬,一邊苦等無名的援軍。
黃葉雕零知秋冷,世事歷盡惜歲少。花開花謝,潮起潮落,人生亦如此。而當一個人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後,勢必會不斷的反省自己,醒悟自己。開始尋味生活,覺悟人生,進而開始懂得生活,珍惜餘下的時光。而這段轉折不僅是上天賦予每個人的命運,也是在人生裏程碑裏的一個重要過程。毫無例外,陽奉違也是這樣的人。
自從他被關押在牢獄內後,對世事就有了新的認知,致使他的內心充滿愧疚與懊悔。這次肖邦將他們救出來後,陽奉違羞愧難當,真不知如何面對他們。
夜幕降臨,幾個人逃出虎躍城,不知該去往哪裏,後來幾個人找到一口山洞,入洞歇息。長途跋涉,幾個人饑腸轆轆,困乏不堪,坐在石塊上不願動彈。大家都不說話,氣氛十分的壓抑,十分的尷尬,陽奉違很清楚,大家之所以這樣,都在怨恨自己。陽奉違也感到愧疚,只見他滿臉的慚愧,他道:各位,都是我不好,我不該聽信蒼九宮的話,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,是我對不起大家,請你們原諒!說罷施禮謝罪,肖邦不知該不該原諒他,於是道:大家都餓了吧,我去打幾只野兔。說罷轉身離開,火風急忙道:我去幫你。說罷他也跟著去了。陽奉違很明白,他們是在故意回避自己的歉意,還好陶世謙對他的道歉予以原諒。陶世謙道:城主啊,他們年輕人心高氣傲,不容易理解他人,你呀就別往心裏去。你也是受小人蒙蔽,一時糊塗才會導致如此的結局。我相信只要咱們團結一致,定能鏟除蒼九宮他們。陽奉違感激涕零地道:陶兄,這麽說你原諒我啦!謝謝你陶兄!說罷躬身施大禮謝罪,陶世謙急忙將他扶起,道:什麽原諒不原諒的,所謂金無足赤,人無完人,知錯就改,善莫大焉。你呀,不必如此!其實這些話已被洞外的肖邦與火風聽到,原來他們並未走遠,兩個人在洞外商議是否原諒陽奉違,結果聽到了陽奉違與陶世謙的那翻話。肖邦等人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十分的惱恨,但是如今陽奉違已反省了自己的過錯,事已至此,又怎好再去追究過往呢!
過了好大一會的功夫,肖邦和火玉貴帶著一只山鹿和兩只野兔回到了洞裏。幾個人剝皮毛清內臟,生起篝火,烤起野味來。不大會兒,香氣四散,肉嫩味鮮,一身的疲憊與饑餓,被這頓豐盛的野味抹去。
食罷,陽奉違道:那火玉貴故意放過我們,很有可能會遭遇不測。之前他主張仇易天,讓我寫書信求助於馬氏山莊的馬登雲,可是過了這麽久,虎躍城卻沒有絲毫的動靜,想必是那馬登雲對我懷恨在心,不肯相助。陶世謙道:火玉貴真義士也!只可惜他的師傅…,哎!既然仇易天在馬氏山莊,那咱們現在應該去找馬登雲,單憑咱們幾個人是對付不了蒼九宮的。肖邦道:如此最好,咱們先找到仇大哥,再作商議。火風道:如果我師父在就更好了。這句話說得陽奉違羞愧不語,陶世謙急忙道:好了,還是早些休息吧,明天一早咱們就起身馬氏山莊。
這天夜裏,肖邦失眠了。他想到了自己當初與江宏彬擄獲馬玲兒的事情,悔恨自己當初的行為。在他心裏他十分感謝古萬風與仇易天,因為是他們原諒了自己,使得自己有了重新改過的機會。人與之間本就該如此,如果沒有了原諒沒有了機會,人與人之間是沒法共存的。肖邦帶著這份感激,回到鷹愁澗,苦練絕技,為的就是消滅南宮奎還自己一個公道。在鷹愁澗裏,他跟著自己的叔父肖乘風每天不停的練習飛刀,這種無間刀的絕技,沒有一百年以上的功力很難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。
這一天肖乘風把侄子叫到面前,說了一翻肺腑之言。他道:邦兒,叔父這一生過的很孤獨,在這鷹愁澗待了半生有餘,唯一的開心與自豪就是我有生之年還能與你相處,是你讓叔父感受到了家的滋味。我現已年邁,不能久活,一身功力不能濟世安民,徒留無義,我欲將平生所學傳授於你,希望你能繼承叔父自創的這套無間刀法,走出低谷,匡扶正義,有所作為,為咱們肖家揚名立身,光宗耀祖。肖邦聽到叔父的這翻話,頓時濕潤了眼眸。在肖邦小的時候,就沒了父親,肖邦的母親患有重疾,不久托孤於肖承風。可當時的肖承風是一江湖浪子,並無妻妾,而且到處有人追殺他,如何餵養侄兒使他一籌莫展,無計可施!後來好朋友火麒麟知道了這件事,便提出收養肖邦,肖承風當即下跪謝恩。為了能使肖邦健康成長,肖承風經常去山林裏捕捉獸類,以拱奶源。十幾年從不間斷,之到自己的雙腿被花豹咬斷,墜入鷹愁澗,至此便消失在江湖。肖邦根本不知道,自己的叔父如今靠的是柘木做的假肢行動,而這一切肖承風從未讓肖邦知道過。後來火麒麟將這些事告訴了肖邦,肖邦難受了整整一個多月。聽到叔父對自己的期望,肖邦內心充滿了無限大的力量。
肖承風將六十六年的功力盡皆傳授給了肖邦,如今的肖邦不單擁有了七十多年的功力,而且還學會了無間刀與孤魂掌。起初肖邦練習無間刀與孤魂掌,由於功力不夠吃盡了苦頭。肖承風要他每天拿著飛刀擊斷懸掛的鴻毛,而且鴻毛被斬斷的那一瞬間不能有一絲擺動,只有做到這些,才能修煉無間刀的第二步。除此之外,他還要肖邦用手掌拍擊缸裏的水,而且水面不得有波紋和濺起水珠,以此來修練孤魂掌。肖邦為此常常廢寢忘食,習不得法,千錘百煉,終無所獲。如今有了七十多年的功力,練習起來得心應手,易如反掌,真正是一日練成三秋功。
大功告成後,他拜別了叔父,帶著叔父莫大的期望和驚顫世人的絕技,離開了鷹愁澗。之後他先去了古狼山看望自己的恩師火麒麟,從恩師的口中得知了虎躍城變故的消息。肖邦登時就想到了仇易天與古萬風,他擔心真武派會有不測,便即刻辭行師傅,下山去往真武派探個究竟。火麒麟見徒弟急公好義,大有狹義之風,心底裏無比欣慰。臨別前火麒麟語重心長地對徒弟說道:涉身江湖,不比故土鄉鄰,凡事要多一份擔待,少一些怨憤,方能久安。江湖之道我不願涉足,我想退出江湖,在這古狼山修養生息,了此餘生。蒼九宮老謀深算,南宮奎陰險卑鄙,再加上萬無醉那些奸惡逆賊,不知道會做出多少損人利己的事情來!眼下虎躍城惡風肆虐,狼行狗竄,以致於百姓苦不能言,道路以目。勢態毒劣,堪比董卓在世,慶父不死啊!你即習得絕藝,理應有所作為,為師希望你能救城中百姓於汙潭,還武林正派於安寧。
肖邦聽到師父說的這些話,感到了沈重的使命感,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壓力。他不願做什麽大俠英雄,他只是想為自己的良心與世間的正義做點該做的事情而已,他帶著這種宿願,辭別恩師來到虎躍城。以他的武功,虎躍城的城墻與士卒跟本阻礙不了他,經探問得知陽奉違他們被關在牢獄內,肖邦趁著夜色潛伏在西部牢獄附近,俟機而動,結果成功地將陽奉違他們就出來。
第二天,他們一行人來到一家客棧。肖邦打開錢袋,發現沒了銀兩,只剩下一些銅銖與鐵銖。他道:幾位,我身上沒了銀兩,銅銖也不多了,恐怕要將就一下了。陽奉違滿臉的失望,他道:唉呀!我打算泡個澡,換身新衣服,然後好好吃上一頓,再好好地睡上一覺。這下好了,沒錢!要是在虎躍城,我管保你們吃好穿好…我,話未說完就被火風截住了,火風道:餵,這不是你的虎躍城,你哪來那麽多的要求!醒醒吧你!陽奉違覺的有失臉面,很是生氣,陶世謙道:好了,咱將就著湊一晚吧。肖邦道:你們這樣去見馬登雲,恐怕不太合適,還是洗洗換身幹凈的衣服比較妥當。陽奉違急忙道:聽聽,怎麽樣?我說的有道理吧!這叫英雄所見略同!
火風並未答理他,陽奉違見沒人理他就不再言語。這時肖邦從懷裏取出一塊錦玉,道:這是我肖家的傳家之寶。我叔父說,這塊錦玉乃是東晉皇帝司馬睿當年賜給我們家肖家高祖的。我想先把它押在這裏,等有了錢再贖回來。陶世謙與火風極力的反對肖邦當玉,就連陽奉違也不同意肖邦拿傳家寶作抵押,換取吃喝。陽奉違感到很愧疚,他道:我這人不太會說話,我剛才那些話,你不用放在心上,我雖然在虎躍城衣食無憂,可如今畢竟是出門在外。剛才火兄弟說的有道理,我已經不再是那個衣食無憂的城主了,讓我體驗一下疾苦的生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這翻話說的陶世謙與火風頓時對陽奉違刮目相看,但卻不知陽奉違是否由衷而言。肖邦道:你能說出這翻話,就說明這塊玉押的有價值!說罷轉身來到櫃前,將錦玉押給店家,那店家道:您可是大財主啊!就這塊玉至少可以換取一萬兩黃金吶!這是前朝皇家的錦玉啊,話沒說完,火風上前斥道:你哪來那麽多廢話!這塊玉先押在這裏,日後還回來取回呢!你少打歪主意啊,否則我取你狗命!那店家不敢多言,按照肖邦的吩咐,忙活去了。陽奉違等人見肖邦如此大義,對他由衷的十分敬佩!陽奉違更是許諾,要替肖邦贖回錦玉,以示誠謝。幾個人梳洗打扮過後,要了幾樣可口的肉類與酒水,吃的酒足飯飽!第二天一早便速速離開,去往馬氏山莊。
幾個人路上不敢耽擱行程,披星戴月的終於趕到了馬氏山莊的地界。這些天,馬氏山莊上上下下都忙活著整備軍械,準備十日後發兵金雀臺。馬登雲為此事經常忙到深夜,不是商討策略就是反覆預謀戰事,最終定下計劃兵分兩路,一面佯攻盤龍灣,另一面強攻金雀臺。其目的是以金雀臺為根據地,對戰蒼九宮與鮮於修禮。
其實,馬登雲很想攻打虎躍城,因為虎躍城界域廣闊,而且富甲一方。他之所以不發兵,是因為他在忌憚著陽奉違。他心裏很清楚,如果派兵攻下虎躍城,那麽城主會依然由陽奉違來做,日後說不定還會與自己為敵,此舉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若是自己強攻會遭到南梁大軍的圍剿,故而他始終沒有答應關龍子他們攻打虎躍城的請求,而是借著為楊忠報仇,為江湖除害的名義占領金雀臺與盤龍灣。他忙裏忙外的親自安排戰備,查點器械糧草,所有的滾木雷石,青油火硝和強弓硬弩以及戰車甲船,每查點過後都會記錄在冊,以防盜損,而且每場戰役所需軍資多少,都合算大約。由此可見馬登雲粗中有細,細中有精,假以十日,將帥之才不遜於楊氏兄弟!
這天中午,馬登雲正與楊忠等人觀看地圖,商議戰略,忽然有家丁來報,說陽奉違來到莊口,馬登雲登時心血來潮,殺氣騰升。不過他有些驚訝,道:陽奉違不是在虎躍城的大牢裏嗎?怎麽可能來到這裏!那家丁道:莊外不止陽奉違一人,他還帶了三個人。他們說要見你。馬登雲道:見我?我正擔心陽奉違死了呢!沒想到他今日送上門了,馬氏族人的血海深仇,就報在今日!說罷帶著馬氏的族人以及諸多英豪來到山莊大門口。等他們來到山莊大門時,陶醉還有仇易天都驚喜交集,頗為高興。一翻簡述過後,親人相惜,好友相聚。然而馬登雲卻是一臉的沈怒,不但是他,就連關龍子也是怒目而視,而此時的陽奉違卻是愧疚難堪,不知所舉。這時,陶世謙看出了微妙,他剛要開口勸解馬登雲,突然馬登雲抽出配劍,刺向陽奉違。也許是陽奉違心懷愧疚,未有防備,或者說是馬登雲武藝絕倫,超及以往。馬登雲的劍正刺在陽奉違的右胸口,然而陽奉違並沒有反抗,對於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,每個人都是始料未及的。陶世謙等人急忙上前救治陽奉違,關龍子卻道:不必救他,他這人心底醜惡,陰險卑鄙,死有餘辜!陽奉違滿臉的懺悔,看著關龍子,突然負傷跪在馬登雲和關龍子面前,但卻沒有說話,也許這就是他表達懺悔的一種形式吧!而關龍子見到他這種情況,心底不由得一動,心想:看來陽奉違是真心悔改,如果我繼續為難他,卻顯得我一個堂堂教主,心胸狹隘,哎!算了吧,一切都已經過去了,沒什麽可恨的。由此可見關龍子真是一個海納百川,顧全大局之人!這時,肖邦急忙掏出止血散,撒在陽奉違的傷口上,幫他止血。
馬登雲道:各位不必驚慌,我這一劍是為我馬氏族人刺的,陽奉違殺害我馬氏一族三十七人,此仇若不報,叫我如何面對其它族人!今日我一定要殺了他!陶世謙急忙勸阻道:馬莊主請息怒!陽奉違已知悔改,他這次來貴莊是特意向你們謝罪的!還請馬莊主息怒啊!關龍子道:馬莊主,本來我不打算饒恕他,可是死者已矣,一切都已經過去了,冤家宜解不宜結。既然他冒死前來,可見他卻有悔過之意,否則他今日也不敢來此。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,馬莊主,你就饒恕了他吧!馬登雲看了看關龍子,道:關龍兄,你,你怎麽也為他求情?他可是殺死你女兒的兇手啊!不行,無論如何,我不能饒恕他!楊氏兄弟雖不太了解其中的緣故,但是後來也聽陶醉對他們講過此事,兄弟倆出於情面,也為陽奉違向馬登雲求情。緊接著仇易天等人也都為他求情,雖然仇易天知道陽奉違以往的人品,但是那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,更難得的是陽奉違知道痛改前非,前來負荊請罪,這使得關龍子他們放棄了舊恨,重新接納他。
馬登雲見楊氏兄弟也為陽奉違求情,氣的臉色鐵青,渾身栗抖。馬登雲看了看楊氏兄弟以及其他人,然後又回過頭瞅了瞅陽奉違,道:好一個陽奉違,做了那麽多損陰喪德的壞事,竟然還有人為他求情!好,我就看在各位英雄的面子上,暫留他一命,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來向我死去的兄弟謝罪!說罷撤劍回莊。馬登雲走後,肖邦道:既然馬莊主不肯發兵解救虎躍城,咱們還呆在這裏幹什麽,以我看咱們不如殺回虎躍城,我就不信對付不了蒼九宮!陶醉道:沒錯,與其在這裏苦求與他們,還真不如咱們自己殺回去的痛快呢,大不了魚死網破!陶世謙道:什麽都先別說,趕緊找家客棧給陽奉違治傷要緊。
老少英雄來到一家客棧,請去郎中,幸得馬登雲劍峰偏斜,傷無大礙。不過,如何能解救虎躍城之圍,使得陽奉違百抓撓心,不知所措!關龍子道:憑咱們這幾個人,去對付蒼九宮他們還行,但卻對付不了他們手下的千軍萬馬!我們沒有兵馬是解救不了虎躍城的!陽奉違看了看關龍子,慚愧地道:關龍兄,對不起!你能原諒我嗎?關龍子聽到他的道歉,心裏很是不爽,但是他並有表現出來,關龍子沈默了片刻,嘆了口氣道:算了,一切都過去了,只要你痛改前非,我們大家都原諒你。陽奉違聽到這話,登時流下淚水,道:我,我謝謝各位大人大量!哎!一切都是我的過錯,就讓我一人承擔吧!我明日還去找馬登雲,請求他發兵。他只是對我一個人有仇,只要他能發兵解救虎躍城,就算他殺了我,我也認了。關龍子道:如果你去了之後,他們殺了你而又不發兵解救虎躍城怎麽辦?陶世謙道:是啊,倘若如此豈不是白搭上一條性命!陽奉違滿懷愧疚,雙眼充滿了憂郁,他嘆了口氣道:生有何喜,死有何悲?我陽奉違已入花甲,多活幾日又有何意義?何況以我的死換取全城的百姓,死的其所,毫無遺憾!就當是為自己的罪惡贖罪了!陶世謙道:這樣如何,讓陶醉跟你一起去,如果馬登雲對你不利,陶醉可以帶你回來,至少可以保全性命。經過一番商議,由仇易天與陶醉跟著陽奉違去馬氏山莊,到了之後,馬登雲依然冷眼橫對陽奉違,未及陽奉違開口,馬登雲抽出佩劍,對著陽奉違的左臂就刺,而陽奉違依然沒有躲避,眼睜睜地看著劍鋒刺入自己的臂膀。劍尖戳刺的撕裂疼痛感,並沒有讓陽奉違有絲毫的動容,毅然從容不迫的接受著馬登雲的劍擊!陶醉與仇易天有心向前阻擋,卻被陽奉違制止了。他們二人只好站在那裏看著陽奉違受折磨,不過他們倆也明白陽奉違的意思,只是於心不忍罷了!然而陽奉違這一舉措,使得陶醉與仇易天包括馬登雲在內,都對陽奉違欽佩不已。因為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男子漢,真正意義上的敢作敢當,真正意義上的志士仁人!
這時就聽馬登雲道:陽奉違我可以發兵解救虎躍城,但是你要為我死去的兄弟賠罪。我死了三十七名兄弟,我要刺你三十七劍,然後你在去墳場跪守三十七日,我便整頓兵馬解救虎躍城,你意如何?馬登雲說出這樣苛刻的要求,陶醉與仇易天都覺得太過分了,但是陽奉違卻昂然地答應道:好!一言為定!陶醉與仇易天都為陽奉違感到擔心,如果身受三十七劍,那豈不是要了陽奉違的性命!性命丟了,言而無信又當如何?仇易天急忙道:馬莊主,不知你這三十七劍怎麽個刺法?馬登雲道:我可以分三十七天刺他,每天刺他一劍。也可以一天刺他三十七劍,他自己可以選擇。陶醉道:馬莊主,你這不是活活的折磨人嗎?這種事換做誰也受不了啊!馬莊主,難道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嗎?陽奉違捂著傷口道:你們…都別說了,…我今日來就是要…接受懲罰的,只要他肯幫咱們…就…行。仇易天見陽奉違失血太多,就與陶醉一同攙著陽奉違乘著白鶴離開了馬氏山莊。臨走時馬登雲狂妄地道:明天再來,還有三十五劍呢!
其實,馬登雲不想殺掉陽奉違,因為陽奉違一死,他怕沒有理由去攻打虎躍城,反而會引來南梁的大軍。畢竟他是城主,是南梁的朝廷命官,有他求著自己發兵,自己膽子更壯一些。事到如今,每個人都放下了自己的個人恩仇,共同抵禦著蒼九宮,保衛著全城的百姓。很多次陽奉違想要將虎躍城失陷的事情呈報梁帝,由於虎躍城屬於塞外邊境,路途遙遠,而且又沒有通關文書以及印綬,最終無法傳遞。即便是傳遞了此消息,也會遭到梁帝的真假疑慮,更有甚者,還會被朝廷以玩忽職守,蓄謀篡逆等罪名,夷株三族,陽奉違只好忍受著痛苦哀求別人的支援。回到客棧後,又請來郎中醫治。關龍子道:沒想到我在馬氏山莊住了那麽久,卻沒有發現馬莊主竟是這麽不通人理的人。他提出那樣的要求,還不如直接把人殺了的痛快!陽奉違道:如今虎躍城失陷,盤龍灣也被萬無醉占領了,金雀臺四面都是南海二魔的伏兵,眼前這種局勢,不得不考慮請求支援,咱們沒有兵馬,是不可能抵禦他們的。
生來如行路,情義度無數。善惡難真偽,謂我是罌粟。
幾個人頓感躊躇,沈默不言。都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使得馬登雲放下個人的仇恨,支援虎躍城。晚飯備齊,幾個人皆無食欲,昏昏地躺在床上,楞是不眠。然而馬府裏的馬登雲卻不同,此時的他非常的開心,非常的爽朗,眉目之間喜悅狂飛,言語之中吉慶連連,渾身上下激情四射,因為他的夫人即將臨產。
這天夜裏,月黑風緊,陰霾重重。馬登雲的妻子岳氏挺著大肚子,躺在床上,旁邊站著六七名穩婆,桌子上放著棉褥、熱水、毛巾、剪刀、蠟燭。安慰聲、加油聲、痛哭聲接連不斷,環繞著整個房間,讓人既感到振興又感到疼痛!而另一邊的馬登雲在庭院內邁著著焦急而又愉悅的步伐徘徊不停,他在擔心著妻子的身體狀況,他在期待著新生命的誕生,他在擔心著…,他在期待著…!過了半個時辰,房間內忽然傳出幾聲驚叫,馬登雲急忙推門入屋。他登時傻了眼,癱倒在地上,他的面色驚慌蒼白,眼神惶恐無力,他看到的不是期望而是更多地擔憂與不安。原來,岳氏難產,垂死掙紮,生產不順導致出血過多昏迷不醒,生下的孩子五官畸形,堪似貍貓,全身烏青,已無生息。那岳氏已被穩婆擦拭凈身,用被褥包裹後擡入內側止血醫治。孤零零地房間裏就剩下馬登雲與那剛生下永無生息的孩子,其他人都在忙著醫治岳氏。馬登雲心如刀絞,肉似鉤踏!面無表情的看著那躺在棉褥裏的孩子,一言不發,一動不動。
不知何時,管家馬福走進來,喚起了馬登雲。馬登雲邁著僵硬的步子走出這間產房,馬福陪著他來到了客廳。馬登雲始終是一言不發,而馬福卻是不停地安慰他。又過了一個多時辰,馬登雲的情緒似乎緩過來了,但是依然沒有開了口說話,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面的門檻發呆。馬福明白他此時的心情,就沒再多說什麽,自己退出房間,讓馬登雲一個人冷靜。馬福不敢回自己的住處,他急忙來到醫館,詢問岳氏的病情。又命下人從賬房擡出一箱黃金,送到醫館。馬福召集所有的醫者,道:你們都給我聽好了,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,都一定要治好莊主夫人,這一箱黃金都歸你們。如果治不好,你們誰也走不出這間屋子!這些人不敢怠慢,對岳氏倍加護理,細心治療。經過三個時辰的取穴針灸,岳氏蘇醒過來,馬福得知後,急忙來到客廳告訴馬登雲。這時的馬登雲終於從覆雜的情緒中走了出來,神情慌糜地道:夫人現在何處?身體如何?馬福道:夫人在醫館,已無大礙。二人快步如飛,來到醫館,馬登雲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,心疼不已。岳氏一臉的慚愧與內疚,看著自己的丈夫,滿眼的淚水不聽使喚地流下來。
馬福屏退下人,將房門關上自己也退了出去。馬登雲坐在床邊握著妻子岳氏的雙手,不住地安慰她,岳氏聽到丈夫的理解與包容哭得更加悲痛。此時此刻,誰也不清楚馬登雲的內心是何種心態,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,對於發生在自己身邊的這種事情,任何人都是無法接受的。人生無常,生命有限。從這一刻馬登雲似乎在反省自己,也許他在尋找某一種解救的措施,或者說是一種合理的解釋。
第二天馬福來見馬登雲。馬福道:莊主,楊將軍說兵馬已經備齊,只是將士們離開家鄉,遠征禦敵,恐家中老小牽掛。楊將軍的意思是先撥一些銀兩分與他們,讓他們送回家,依安家眷。你看…?馬登雲此時根本沒有性情關註這個了,他懶懶的道:多少錢?馬福道:楊將軍大概統計了一下,咱們的將士一共有五萬人,每一個人…,話未說完,就聽馬登雲不耐煩地道:我問你需要多少錢?馬福見他生氣就沒多加解釋,直接道:需要十五萬兩。馬登雲登時大怒,他道:十五萬兩!拿我當金庫啊!真是豈有此理!馬福道:莊主息怒,小不忍則亂大謀啊!當初你不是說了嗎,要這些人為你所用,打下虎躍城以及龍、雀兩地,此時若不依他們,會使得他們負於我們的!馬登雲一臉不耐煩,他道:好了…好了,你自己看著辦吧!千萬要記住,別讓他們在咱們背後打什麽鬼註意!馬福又道:如果陽奉違來了怎麽辦?馬登雲道:讓他滾回去!我現在沒心情理會他,任何人我都不想見,你也下去吧。說罷一擺手,示意馬福退下。
馬福退出後,馬登雲依靠在座椅上,不知怎麽了,不知不覺中昏昏入睡,也許吧,是他這些天太過勞累了。睡夢中他夢到一個道長,對他微微一笑,然後道:你最近幾日丁財兩虧,是有陰氣交惡所致。我能解除掉你的晦氣,不知你願不願意讓我幫助你。夢中的馬登雲驚喜萬分,求之不得,醒來後卻發現是一場空夢。他仔細的回味了一遍睡夢中的情節,那道長說的與自己的事情正好相符,馬登雲越發的覺得好奇。甚至他想專門請來一位道長,為自己的宅院看看風水,占蔔一卦,鎮宅辟邪,除去晦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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